一、我敗故我在
世上從無常勝將軍,三國時期更是如此。都說曹操牛,但他的敗仗也同樣邪乎。
用《三國演義》中張松的話說就是:「昔日濮陽攻呂布之時,宛城戰張繡之日;赤壁遇周郎,華容逢關羽;割須棄袍于潼關,奪船避箭于渭水,此皆無敵于天下也!」
張松顯然還忘了汴水之戰,曹操被徐榮揍得差點下線!但即便曹操敗仗這麼多,有誰敢說曹操不行?
劉備更別提了,被戲稱為「打不死的小強」。好容易在西川當了皇上,卻在夷陵之戰后一夜回到解放前……但問題是,有誰敢說劉備不行?
孫權最悲催,逍遙津之戰后喜提「孫十萬」。是謂:生子當如孫仲謀,合肥十萬送人頭……不過這妨礙「天下英雄誰敵人,曹劉」的贊美了嗎?
所以我敗故我在,能承受得住失敗者才是真牛人。袁紹之所以被譏笑,就在于承受不住失敗的沖擊。雖官渡慘敗,但其根基尚在冀州沒被動搖,足以繼續對抗曹操,甚至不排除翻盤,結果他掛了。
袁紹這一死,立馬諸子內耗。 即便都亂成這樣了,曹操還是用了七八年時間,才攻陷鄴城,掃蕩了冀州。可想而知若袁紹沒死,鹿死誰手還真難說。
當然還有諸葛亮。《三國演義》中他給人的感覺就是從沒敗過。哪怕街亭之戰,也是因馬謖不靠譜,跟丞相關系不大。但真實的情況卻是,諸葛亮一生都在打敗仗,因為他的六出祁山(五伐中原)并沒有完成目標。
之所以諸葛亮,仿佛是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就在于過程太精彩。統領蜀漢以弱擊強,打得司馬懿穿了女人衣服,讓強大的曹魏差點鬧出三國最大的笑話。
那是在諸葛亮第一次北伐時,曹叡眼見蜀漢來勢兇猛,只得親自坐鎮長安。哪料京城洛陽卻謠言四起,言稱他被諸葛亮干掉了。于是群臣和郭太后便商議,想讓曹植登基。正這時,曹叡活蹦亂跳地回來了,這才避免了這場大烏龍。
因此,諸葛亮雖打了一輩子敗仗,但誰敢說諸葛亮不行?奈何,偏偏就有人還真這麼認為。其中最硬的理由就是,曹魏名將郝昭,僅用一千人馬,就擊敗了諸葛亮三萬大軍——那麼事實又是如何呢?
二、陳倉之戰
第一個要厘清的是,郝昭并非「名將」。據史載:郝昭少年時就從軍了,一直混在曹魏。曹操活著時手下一彪猛人,自然看不見他。直到曹登登基后,他才開始嶄露頭角,同蘇則、毌丘興一起,平叛了原韓遂手下大將麴演的反叛。
大概也正是因這一戰,讓曹真發現了他。反正後來當郝昭再出現時,他就一竿子來到了陳倉。
隨著曹叡登基。諸葛亮抓住這個機會北伐。第一次北伐時想培養馬謖,結果馬謖卻給了他一個慘重教訓,街亭丟了。諸葛亮無奈撤軍,第一次北伐失敗。
但曹真卻敏銳察覺到了,諸葛亮必會卷土重來——哪里會是諸葛亮下一次攻擊的重點?曹真斷定是陳倉,于是提前布置,并命郝昭玩命修繕城墻,加固防守。
曹真判斷的沒錯,當諸葛亮得知,曹魏在石亭之戰中慘敗,陸遜一舉打爆曹休后。他立馬就趁勢開啟了第二次北伐,選擇的攻擊重點便是陳倉。不過此刻的諸葛亮并不知道,郝昭早已加固了陳倉城。
所以當諸葛亮到達后,有些吃驚「亮本聞陳倉城惡,及至,怪其整頓」。意思就是說,莫非我的行動遭了泄密?否則為啥郝昭早有準備?
但事已至此,諸葛亮只能面對:強攻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王道。諸葛亮首先采取的策略是迫降。
諸葛亮一面秀肌肉,一面派郝昭的同鄉去勸降。郝昭表示:降是不可能的,曹魏沒啥對不起我的地方。
眼見勸降不成,諸葛亮只得攻城。可惜面對陳倉城無論挖地道,還是硬攻,全都失敗了。就這樣諸葛亮的三萬大軍,愣是被郝昭率領的一千人馬,給頂在陳倉毫無辦法,最終只得選擇退兵。
一則曹叡已得到了消息,張郃正率人馬趕來救援。二則就是糧草始終是諸葛亮的硬傷。 這才導致了「晝夜相攻,拒二十余日,亮無計」,只能退兵,諸葛亮的第二次北伐草草了事。
三、郝昭不死,仲達難出?
這一戰讓曹叡興奮異常,賜郝昭為「關內侯」,并召他回洛陽,我要親自表彰。隨后曹叡還不忘對近臣孫資吹牛:「沒想到妳老鄉郝昭,竟然這麼厲害,如今我手握郝昭,還怕啥諸葛亮?天下無憂矣!」
可惜曹叡高興得太早了,不久后郝昭就得了重病。曹叡異常擔憂,下旨要「減損大官肴饌」。這一下子司馬懿不答應了,連忙上書勸諫,這才勸阻住了曹叡。最終郝昭病亡。
以上便是郝昭在正史中的記載,顯然曹叡對他基于厚望。畢竟能當面鑼對面鼓,擊敗諸葛亮的人,實屬鳳毛麟角,郝昭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一位!後來的司馬懿都不行,不僅穿了女人衣服,還留下個「畏蜀如虎」的「佳話」。
故而有人便說:郝昭不死,仲達難出!意思就是說,從當時曹叡反應來看,郝昭若沒有病死,那麼在曹真之后他便會崛起,而司馬懿則會失去統兵對抗諸葛亮的機會。潛台詞其實就是:郝昭比司馬懿還厲害!
那麼果真是如此嗎?在筆者看來,這只能是一種美好的想象。因為就算郝昭活著,也無法取代司馬懿——司馬懿的強勢崛起,是一種歷史的必然。
從東漢末年開始,便是門閥士族的舞台。而曹操、劉備和孫權,這三人其實全是逆襲者。曹操殺荀彧、殺崔琰和楊修等,這都是門閥士族的帶頭大哥。
劉備能成事,就是在于他捆綁上了跟荊州門閥士族,如諸葛亮(黃承彥)、龐統(龐德公)等。孫權更是如此,張昭就是專門干這工作的。
曹丕是用「九品中正制」跟門閥士族交換后,才得以取代漢獻帝。因此當強悍的曹操、劉備等人去世,門閥士族便全面反彈。司馬懿便是曹魏門閥士族推出來的,郝昭拿啥拼司馬懿?張郃比郝昭都牛,照樣只能當司馬懿的副手!
郝昭之所以能在陳倉擊敗諸葛亮,也并非他牛到爆,而是三國時期的攻城戰,一貫是地獄級別的。
呂布守下邳,曹操圍攻數月不克,最后水淹下邳,促成了呂布手下反水這才得手。
赤壁之戰后曹仁守南郡,硬剛周瑜一年左右,搞掉了公瑾的半條命!
霍峻僅數百人就守住了葭萌關,吊打了劉璋萬余兵力,讓劉備安心瘋狂搶西川地盤!
因此郝昭守陳倉并非奇跡。諸葛亮與其說敗給了郝昭,不如說敗給了陳倉這座堅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