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老涵
編輯 | 老涵
在三十世紀末的一個未知的日子里，一只身份不明的手笨拙地從《蒙古秘史》最具政治敏感性的一節中刪去了部分文本。
經審查的部分記錄了成吉思汗在1206年夏天所說的話，當時他創建了蒙古帝國，并塑造了未來150年統治世界的政府。
由于疏忽或惡意，審查員在殘缺不全的文本中留下了一句簡短的話，暗示了被刪除的內容：「讓我們獎勵我們的女性后代。」
在正文的前一節中，成吉思汗根據其兒子、兄弟和其他人的能力和對其掌權的貢獻，授予他們官職、頭銜、領地和附庸。
但當文本報道他向大會宣布女兒們的成就和獎勵時，這只無名的手從記錄中劃掉了他的話。審查員，或者可能是抄寫新修改文本的抄寫員，寫了兩次同樣簡短的最后一句。
也許是抄襲者不小心重復了一遍，也許是審查員故意強調遺漏了什麼，甚至用被砍掉的東西的神秘性來嘲弄后代。
這部名為《蒙古秘史》的文件不僅僅是一部歷史，它記錄了成吉思汗建立蒙古國、賦予人民基本法律、組織行政和下放權力的一生。
它是一個部落及其領導人的傳記，也是這個國家成長為世界帝國的國家憲章或憲法。只有王室中最重要的成員才能接觸到這份手稿，因此它得名。
《秘史》為一個統治家族的私人生活提供了一個近距離的個人視角，這與任何其他王朝敘事都不同。
文本記錄了夫妻在床上交談的細節；日常家庭問題以及關于誰與誰發生性關系的爭論；表達了一個不知道自己會成為世界歷史上重要角色的家庭最深切的恐懼和渴望。
許多情節和人物刻畫，特別是關于成吉思汗早年生活的情節和人物描寫，都是不討人喜歡的。
這本書不是由諂媚的追隨者所寫，而是由一個匿名的聲音所寫，致力于保存世界上最杰出人物之一的真實歷史和他所建立的帝國。然而，這并不意味著歷史只對任何人開放。
筆者認為：
蒙古人可能是歷史上最秘密的政府。他們保存的記錄很少，而且這些記錄都是用蒙古語寫成的，他們被征服的臣民是不允許學習的。
雖然蒙古汗國在幾乎沒有貪婪跡象的情況下贈送了珠寶和珍寶，但他們將文件鎖在了國庫內，并對其進行了嚴密的保護。
正如波斯編年史作家拉希德·丁在十三世紀所寫的那樣：「從一個時代到另一個時代，他們都將自己的真實歷史保存在蒙古語的表達和文字中，一章一章地雜亂無章，分散在國庫中，不讓陌生人和專家注視，任何人都不被允許了解。」
他們所處的明顯混亂符合統治者的目的。有了這樣一個無組織的歷史，控制文件庫的人可以在文件中挑選，隱藏或發布部分文件，以滿足當前的某些政治議程。
如果一位領導人需要詆毀對手或找借口懲罰某人，那麼總有一些罪證可以從國庫中提取出來。
以成吉思汗為榜樣，早期蒙古統治者清楚地認識到知識是他們最有力的武器，控制信息流動是他們的組織原則。
成吉思汗生下了四個驕縱的兒子，他們擅長飲酒，作戰平庸，其他一切都很差；然而，盡管他們對父親的帝國造成了破壞，但他們的名字仍然存在。
盡管成吉思汗認識到女兒們卓越的領導能力，并將女兒們留在了帝國的重要戰略部分，但今天我們甚至無法確定他有多少女兒。
在他們的一生中，他們不能被忽視，但當他們離開現場時，歷史關閉了他們身后的大門，讓幾個世紀的灰塵掩蓋了他們的足跡。
那些蒙古王后太不尋常，太難以理解或解釋。刪除它們似乎更方便。
在世界各地，歷史上有影響力的王朝在追求權力的過程中表現出一定的一致性，它們主要通過個人弱點、飲食偏好、性傾向、精神召喚和其他奇怪的性格轉折來區分彼此。
但沒有一個像成吉思汗的女性繼承人那樣遵循著命運。就像每個朝代一樣，有些人被列為英雄，有些人則被列為惡棍，而大多數人則是兩者的結合。
拉希德·丁恩寫道，「關于這些女兒的故事很多。」然而，這些故事卻消失了。我們可能永遠找不到成吉思汗所有七八個女兒的確切說法，但我們可以重新組合他們中大多數人的故事。
在這幾代人中，他的女性繼承人有時會統治，有時他們會反對兄弟和男性堂兄弟的統治。以前或以后，女性從未像這些女性那樣對如此多的人行使如此大的權力，統治如此多的領土。
提到成吉思汗的女兒時，我們腦海中浮現的是一大堆名字和頭銜，還有一系列令人瞠目結舌的拼寫，這取決于寫故事的中國人、波斯人、亞美尼亞人、俄羅斯人、土耳其人或意大利人對每一個女兒的發音。
每個來源的女兒數量不同。《秘史》在關鍵的1206年為成吉思汗和他的妻子博爾特確定了八個女婿，并進一步確定了他們每個人都是千軍萬馬的指揮官。
女婿的名單比女兒的名單要長，部分原因是多次結婚，還有更多遠親通過結婚來提高他們的地位，以及在官方記錄中與成吉思汗的關系。
幾代人以來，蒙古編年史家和學者從他們的賬戶中逐一刪除了成吉思汗女兒的名字。
到了17世紀的佛教編年史編纂者的時候，被記住的女兒數量已經減少到只有一個，然后甚至她也消失在隨后的扭曲編年史中。
四個人成為了自己國家的統治女王，并指揮著大批士兵。至少有一個人識字了，但有幾個人支持學者、學校以及宗教和教育文本的出版。
一些人有孩子，而另一些人死后沒有幸存的后代。 其中最小的女兒拉希德·丁寫道：「成吉思汗比其他任何女兒都更愛這個女兒。」在父親去世后不久，她的弟弟就背叛了她。
筆者認為：
在宮廷里，這些貴族婦女戴著精致的氈帽和羽毛頭飾，高出耳朵兩英尺多，這樣她們就能凌駕于周圍的每一個人之上，「在馬背上給自己一個巨大的光彩」。
當她們可以的時候，她們在和平中撫養孩子，但在必要的時候，他們戴上戰爭的頭盔，拿起戰斗的弓箭，并前往保衛他們的國家和家庭。
蒙古皇室婦女賽馬，在戰爭中指揮，擔任刑事案件的法官，統治廣闊的領土，有時在公共體育比賽中與男子摔跤。
他們傲慢地拒絕鄰近文化中文明女性的習俗，例如戴面紗、綁腳或隱居。有些人接受了送給他們的丈夫，但另一些人選擇了自己的丈夫，或者根本拒絕了任何丈夫。
他們在謹慎的時候遵守社會規則，在必要的時候制定新的規則。
沒有成吉思汗的女兒，就不會有蒙古帝國。成吉思汗在其職業生涯的早期就認識到，一個像他所創建的帝國那麼大的帝國不可能由一個統治者單獨管理。
為了生存，它需要不同的權力中心來發揮互補作用。由于無法依靠兒子們來保衛他正在征服的帝國，他越來越多地求助于女兒們，女兒們統治著從中國北部到中亞的絲綢之路沿線的一系列王國。
然而，幾乎在成吉思汗去世后，女兒們就遭到了攻擊，首先是兄弟們的妻子。一開始是一場強大女性之間的戰爭，很快就演變成了一場針對掌權女性的戰爭。
在下一代，他們的侄子，成吉思汗的孫子，加強了對他女兒的系統平衡。
通過大多數成吉思汗和世系留下的權力，蒙古帝國時代，從1206年到1368年，成吉思汗的皇室女性家族發起了一場持久的反對男性親屬的中央集權政府。
這些婦女不僅為爭奪自己的領土而進行了外部斗爭，甚至在一些人面臨可怕的死亡之后，她們的女兒和孫女仍在為成吉思汗授予她們的遺產而斗爭。
隨著王室女性的官方角色被削弱，然后幾乎被消滅，帝國崩潰，滅亡。
到了1368年，蒙古人失去了他們的土地，恥辱地逃回了他們的草原家園，并以前所未有的邪惡再次開始了他們之間的戰斗。
爭吵、宿怨和掠奪持續了另一個世紀，直到1470年左右意外出現了新的女王。智者曼杜海王后舉起了被踐踏在塵土中的蒙古旗幟。
她喚醒了蒙古人被遺忘的意識。她恢復了蒙古民族的秩序，建立了一個新的政府，然后像她之前的蒙古女王一樣，消失在被忽視的迷霧中。
文字和文件可以模糊地反映真相，就像夜火的陰影或薄霧中的山脈輪廓，但它們太小、太原始，無法包含所有內容。
雖然文字可能會被修改或審查，但即使沒有正確記錄，真相依然存在。真理可以被遺忘、錯位或丟失，但永遠不會被消滅。
筆者認為：
人類的手可能會抹去文字，肢解手稿，或鑿下一個名字，但這只會改變記憶。這種破壞行為篡改了證據，而不改變事實。切割文檔的一部分仍然會留下被刪除的部分的輪廓，即丟失部分的輪廓。
一旦事件發生，證據將以某種形式保留下來。真相將潛伏在某處，等待風吹走隱藏它的沙子。
一些散落的灰燼告訴我們很久以前的篝火；即使是一個細小的腳印，也能在堅硬的泥土中存活數百萬年，永久記錄一個轉瞬即逝的行為。
在人們遺忘之后，世界會記得很久。
我們很少找到我們不尋求的東西。一旦我們尋找有關這些偉大女王的信息，我們就會意識到，歷史的大部分并沒有被隱藏；它只是被忽略了。
有關這些王室女性的證據片段仍然可以在中國法庭的外交報告、致梵蒂岡的信件、優雅的穆斯林歷史、亞美尼亞王室編年史、馬可·波羅等商人的回憶錄中找到，并刻在道教和儒家寺廟的石頭上。
一旦我們知道自己在尋找什麼，我們就會在喬叟的韻文和普契尼的詠嘆調中，在波斯手稿畫中，在西藏寺廟中懸掛的絲綢唐卡中找到蒙古王后。
那些女王仍然在那里，等待我們八個世紀，只為再次見到他們。
這篇文章只是一個小小的努力，目的是找到那個丟失的故事，重新整理《秘史》中剪下的書頁，吹掉這一被忽視的章節的灰塵，并再次看到我們過去七百年來被否定的東西。
那些審查員不想讓我們讀什麼？我們的歷史有什麼是不允許我們知道的？
如果真相對一代有權勢的官員來說足夠重要，他們會不遺余力地隱瞞真相，那麼我們現在就應該尋找真相。
《成吉思汗與今日世界之形成》杰克。威澤弗德著。
《成吉思汗》瓦西里•揚。
《蒙古蒼狼》歐梅希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