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方文山出了一本書《方道 文山流》,書中講了他關于文字創作的秘訣,但遺憾的是即便讀了也只能大致摸著「門框」,因為寫東西這件事極需要天賦,他又恰好是個有天賦的人,所以他才能成為「方文山」。
當年這本書由周杰倫為他出了《序》,名字叫《低調的方文山》。
確實,方文山是音樂圈里少有的因為「詞」被推向前台的人,只因他的詞極美,有山水的意境,也有國風的素雅。
那年方文山跟周杰倫搭檔,周杰倫出了名,接著他開始唱起了中國風,這個風格的定義不是他們自說自話,是聽眾和樂評人講的,那時很多人說「台灣有個周杰倫,這個小伙子了不得,乍聽他的歌不習慣,總要盡力在里面辨別他到底唱了什麼,可后來當他念起煙雨江南時,我才慢慢接受了他。」
有這種看法的人不在少數,人們在欣賞每一首中國風時都會不自覺地盯著MV上的字幕看:
「哦哦,作詞的叫方文山,是個好人。」
曾有一種假設:
如果周杰倫沒有方文山,或是方文山沒有周杰倫,這兩個人如今該是什麼模樣?
其實這種假設很難解答,因為他們確實走到了一起,一個譜曲,一個作詞。
跟很多作詞人一樣,方文山需要適應別人的曲風,比如「牛仔」揮舞鞭子歡快地奔跑時該是什麼樣子?但他不見得喜歡這種腦補的場景,按我的理解,他開始奮筆疾書:
煙雨罩遠山,不見佳人空惆悵。
江湖多縹緲,唯有濁酒慰衷腸。
所以在接下來的十年里,在周杰倫的MV中,小姐姐們大多換下短裙穿上素紗,陪著周董在偌大的武林中,紅塵的客棧外上演一幕幕專屬癡男怨女們的恩怨情仇。
周杰倫紅了,紅透了。
紅到小學生都愛聽他的歌,有個孩子曾跟我說:
「你能帶我去見周杰倫嗎?我特別愛聽他的歌,那牛仔喊一聲駕!多酷!」
可我聽了后卻愈發想見方文山。
因為留在一代學生心中的是前世今生的擦肩而過,留在漂泊異鄉的人心中的是低首無奈,留在步入中年的人心中的是錯過的客棧,留在大多數華人心中的是——
「如果華佗再世,崇洋都被醫治」。
7月15日,今天周杰倫的新歌又出來了,大家都在贊方文山,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于是在我腦中又有一個問題:
周董沉寂的那些年里,方文山在干嘛?
這些年里,他參演過電視劇,執導過電影,發起過漢服活動,還創作了專為香港中文大學的新歌,另外,他又寫了一本書:
《天青色等煙雨》
方文山在書中主要講他當年和周杰倫共同創作的十幾首膾炙人口的經典中國風作品,又說了一遍文字背后的文化底蘊和創作時的小花絮。
他還在書中認真探討了因詞意而衍生的詩詞賞析和歷史文化,還有很專業的音樂知識,等等。
而這本書的書名干脆選擇了當時傳為佳話的誤會——
「天青色」來到時,恰是青花瓷燒制的時節。
今天人們夸贊方文山時依然情不自禁:
「你看你,總把好詞留在后面,你偏心。」
此時方文山沒有任何表態,和以往一樣,但不妨礙人們對《紅顏如霜》的品味——
「紅顏如霜,凝結了過往,蘆葦花開歲已霜。若霜又降路遙漫長,墻外是誰在吟唱,鳳求凰……」講述分別兩地的男女相思,借的是京戲《鳳求凰》的名目。
還是這個味,還是中國風。
這得細聽,因為意境真美,美到得多聽幾遍才對得起曲中的相思。
念及此,我發現方文山特別衷于離別相思苦,遙遙離別情。
那年一曲《千里之外》,費玉清站在台上吊起嗓子,為曲中的相思助興時,我看到周杰倫穿著背帶褲在后台對著女孩想看又不敢看,直到若干年后,那小子的眷念竟成了詠嘆,于是潸然淚下。
原來方文山的詞里有悲傷和永恒。
只是當別人都在「愛不完」的時候,他用文字的魅力畫出了離別:
你看遠去的燕子美嗎?等「她」歸來的時候就是曲終之時。
我在一邊,早已為你們譜了詞。
只是你等眾生不知不覺而已。
時過境遷,周董也在眾人的眼神中起伏,那些年里的紅塵愛侶潛在詞中經歷了無數你我的傳唱,方文山每每見到總是調笑:
「我寫的詞,是可以一直傳唱的,是人就有情感,有情感就有聚散,聚散才是詞中最美的滋味。」
因此,我想,這個看著一點都不帥的男人也許真的是個用文字的「咒」魅惑世人的「怪物」。
他總要寫詞看似歌頌實則嘲弄世間的愛,也總要用詞戲耍永遠忠貞又永遠善變的情。
常見山下癡情人,不見人望方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