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矛盾從何而來?
關于沈醉和毛人鳳的矛盾從何而來,目前大致有兩種說法。
其一是,沈醉一直被戴笠看好,所以當戴笠飛機撞山死后,誰接替戴笠就撲朔迷離起來了。據沈醉回憶,當時蔣介石指定了兩人,其一是鄭介民,其二是唐縱。
沈醉等軍統骨干,都傾向于鄭介民。因為唐縱這個人過于嚴謹了,在他手下「干私活」的風險太大。而鄭介民則是難得糊涂,抓大放小。
于是以鄭介民為首,毛人鳳為輔,就成了一致意見。最終鄭介民如沈醉等人所愿,成為了軍統老大。
但所有人都小看了鄭介民,他一上台就大刀闊斧進行整頓,連沈醉都差點被裁,咋辦?沈醉只得又聯合毛人鳳,扳倒了鄭介民。本以為這下該天下太平了吧?可惜,沈醉很快就發現,自己功高蓋主,焉能有好果子吃?
毛人鳳先強令解散了沈醉建立的 「濱湖同學會」,隨后一腳把沈醉踢到云南,當了「云南站站長」。由此沈醉恨透了毛人鳳。
其二是,沈醉看到了不該看的事。那是1948年的8月,沈醉在一賓館內無意撞見,毛人鳳跟某女性的風流韻事。
這下可讓毛人鳳不高興了,覺得沈醉是埋在自己身邊的定時炸彈,開始處處堤防和排擠他。沈醉也被搞得憤怒異常——好兄弟,就此成了仇敵一樣。
那麼這兩種說法,哪個是對的?已經沒人知道了。但筆者更相信沈醉在自己回憶錄中的說法。畢竟第二種說法,實在是「小報花邊」的感覺。更何況軍統是啥地方?會因這種事而影響前途?若真如此,那戴笠不知下台了多少次了。
但無論怎樣吧,沈醉跟毛人鳳的矛盾,就成了公開的秘密。以至于一度,沈醉都鐵了心要刺殺毛人鳳。別說,他還真就逮住機會了,可惜當毛人鳳說出一個人名后,沈醉卻心一軟,放過了毛人鳳……
二、第一次刺殺毛人鳳
那是在1949年,毛人鳳跟著蔣介石逃了,把沈醉扔在云南不算,還交給了他一個任務,這就是刺殺跟咱解放軍不斷接觸,想要起義的盧漢!
沈醉早就對毛人鳳一肚子火氣了,還如何聽他的命令?因此一直拖著不辦。這一下毛人鳳急眼了,以蔣介石的名義,要求沈醉必須在「三天內干掉楊杰」,這就是所謂的「殺羊計劃」。
楊杰是云南人,國軍早期名將之一,參加過北伐,是著名的反蔣人士,一直在做盧漢的策反工作。顯然,這屬于毛人鳳的計謀:盧漢目標大,地位高,你沈醉怕擔不起責任,但楊杰總該可以吧。
沈醉思索再三,最終聽從母親的建議,向楊杰通風報信,楊杰安全逃離了。可負責此事的人并非只有沈醉一人,還有徐遠舉。逼得沈醉不得不假戲真唱,大肆搜捕楊杰,并一夜抓了四百余人,卻就沒有楊杰。
毛人鳳得到消息后大怒,親自坐飛機來到昆明,一見面就怒斥沈醉:「你這次行動太讓我失望了,委座對你也很有意見! 」隨后拋出解決方案,一是逼迫盧漢繼續頑抗,不成功便成仁。二是你沈醉更要全程負責,沒有委座命令,就死守在云南,否則格殺勿論。
毛人鳳越是狐假虎威,沈醉就越氣不打一處來——行啊,你都跑到我地頭來了,還嚇唬我?那對不住了,我先干掉你再說。也就是說,由此沈醉跟毛人鳳的矛盾,算徹底爆發。
沈醉的計劃,是想用特殊的毒藥,毒死毛人鳳。因為這特殊的毒藥,在云南太常見,這就是著名的「蠱」。于是沈醉選定了一種叫「百草粉」的蠱,褐色,只要放入毛人鳳的咖啡內,毛人鳳喝掉后半個月后才發作。那時誰會想到,是沈醉做的手腳?這可真是天衣無縫的計劃。
那麼最終結果如何?說出來都讓人覺得好玩。沈醉事到臨頭卻放棄了。因為當他準備下手時,也不知毛人鳳那天怎麼了,拍著沈醉的肩頭,滿含深情的表示:「老沈啊,這些年你待我始終如一,難得赤誠。我呢對你發火,是我內心的障礙,全是我不對,千萬別向心里去。」
一句話,竟然讓沈醉倍感溫暖,覺得毛人鳳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自己何必還非要下此毒手?也顯得太沒武德了!
那麼毛人鳳為何突然轉變了態度,莫非是意識到沈醉有殺氣?這就不知道了。但有一條卻是能肯定:但凡在某一領域干出驕人成績的人,必然對自己所屬領域,擁有超乎尋常的敏感度——毛人鳳如此,沈醉如此,都是老江湖了。
所以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不是沈醉心軟了,而是心虛了。故而第一次刺殺毛人鳳,以失敗告終。
三、第二次刺殺毛人鳳
沈醉本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了,但他很快就發現了自己的「天真」。毛人鳳竟然開始在沈醉家里亂搞——把女性領入沈醉家里開始鬼混!而沈醉卻又最厭惡這行為。
故而,此事在沈醉眼里,非但沒起到「把你當心腹」的作用,反而讓沈醉出離憤怒。很快沈醉的「下蠱計劃」就第二次準備實施!
事也湊巧,這天沈醉聽到了毛人鳳,要很快離開的消息。沈醉大喜過望,真是天助我也,決定動手就在今朝——就在當天晚上。
哪料沈醉剛下了決心,毛人鳳卻找來沈醉,拉著他的手,再次動情的表示:「老沈,我從內心佩服你的忠心耿耿,若是戴老闆在天有靈,他會含笑九泉的。」
本來沈醉是鐵了心的,可聽到「戴老闆」這個名字后,莫名一股感動浮現。須知,沈醉是戴笠一手提拔,并大力栽培起來的。 所以對當時的沈醉來言,毛人鳳雖欺人太甚,該殺。可殺了之后,也就等于對不起戴笠,毀了戴老闆的事業了嗎?
沈醉暫停了計劃,糾結起來。恰好這時,又傳來蔣介石要親赴昆明的消息。沈醉不敢動手了,連忙把準備的「蠱」全部毀掉。
可惜,哪有什麼蔣介石要來昆明,全是煙霧彈。沒幾天毛人鳳就要離開了,此刻的他異常嚴肅,對沈醉吼道:「你一定要堅守云南,要不拉起隊伍進山打游擊,要不就學習王佐斷臂,以求東山再起。」
言畢,瀟灑上了飛機,把沈醉扔在那是「凌亂不堪」,事后對心腹表示:「我不該扔掉毒粉,放了毛人鳳的生路。」奈何,一切都是無可挽回了。
最終沈醉進入了功德林,開啟了自己的改造之路。1960年他被特赦后,撰寫了許多回憶錄,把一段段珍貴的歷史還原,也算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