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杰倫剛出的歌《最偉大的作品》里提到的藝術家,細看,挑得非常有意思。
他并不是泛泛找了最有名的諸位,來當「最偉大的作品」。他挑選的這些人看似復古,其實大有少年氣象,完美對應他這段歌詞的主題:
「世代的狂,音樂的王,萬物臣服在我樂章路還在闖,我還在創,指尖的旋律在渴望世代的狂,音樂的王,我想我不需要畫框它框不住,琴鍵的速度,我的音符,全部是未來藝術」
狂,闖,創,渴望,未來。
周杰倫主歌提到的那幾位大藝術家,歌詞梗就不多說了:
馬格利特和他的蘋果。
達利和他的翹胡子、湯匙、融化時鐘。
常玉的水墨。
馬蒂斯的海岸。
梵高的星空。
蒙克的吶喊。
莫奈的睡蓮和日出印象。
徐志摩的翡冷翠之類。
全都是對應他們的作品。
周杰倫歌詞開始提到的:
「我用琴鍵穿梭,1920錯過的不朽」。
他挑的這幾個人,在1920年代,都干什麼呢?
達利1904-1989。
1926年,年少氣盛的他剛被學校開除,去巴黎見畢加索,開始受到畢加索和米羅的影響,開始他的超現實之路。
勒內·馬格利特1898-1967。
1927到1930年間,因為在布魯塞爾遭遇了大量謾罵,于是他去巴黎,搞他的超現實主義作品。
常玉1895-1966。
1921年與徐悲鴻們在法國組建「天狗會」,1925年作品入選沙龍。
徐志摩1897-1931,其中1920年代他多次在英國和歐洲轉。
上面這四位,按年紀差不多算同一代人;1920年代,各自在巴黎闖世界。都正在成長期,都在接受非議,卻都在努力找自己,找革新的方向。
莫奈算個例外:1840-1926。
眾所周知的印象派大當家之一。他比上面這些人年長太多了。但他也是個革新家。1860年代初,莫奈從勒阿弗爾去巴黎闖天下,1874年前后被評論家嘲諷他的《印象日出》,連帶說那一派年輕人,都是「印象派」。1886年前后開始,莫奈長期住在吉維尼弄自己的花園。他傳奇的大睡蓮壁畫,是1920年代,眼睛已經不太好時畫的了。他自己是堪稱19世紀藝術史最大的叛逆者之一,卻又活著看到1920年代,自己成為傳奇。
郎朗我們都熟悉,不再贅述。
副歌里提到的幾位:
馬蒂斯、蒙克和梵高。
馬蒂斯1869-1954。
其中1905年,他的燦爛作品被嘲諷為野獸派——這詞最初是罵人的。
蒙克1863-1944。
他著名的《吶喊》其實是1893年的作品了。那段時間他也頗受爭議。
梵高1853-1890。
眾所周知的傳奇人生。早年在荷蘭是一個畫風,1886年去巴黎接觸印象派和浮世繪后,爆發出璀璨的生命力,在早逝之前,創作了眾所周知的燦爛作品。而其真正揚名天下,是死后的事了。
我覺得,周杰倫把他們三位放副歌,不是說他們的成就遜色于主歌那三位,只是他們作為傳奇,都不太搭「1920」。但他們依然是各自時代,偉大的、叛逆的、不太被時代理解的開創者。
所以歌里也唱:「這世上的熱鬧,出自孤單。」
于是《最偉大的作品》便可以這麼理解:周杰倫穿越回1920年代,遇到那些年輕的、奮斗的、日后將會成為傳奇的開創者們。莫奈則看到自己活著成為傳說。
「世代的狂,音樂的王,萬物臣服在我樂章路還在闖,我還在創,指尖的旋律在渴望世代的狂,音樂的王,我想我不需要畫框它框不住,琴鍵的速度,我的音符,全部是未來藝術」
所以這歌并非念叨往日繁華,而是歌頌年輕的、狂,創,渴望未來的闖將。至于說,他把自己和郎朗這樣的當代人物,拉進鏡頭,跟大師們并列,而且《最偉大的作品》,是不是有點狂?
——當年拉斐爾在《雅典學派》里,用達芬奇的臉畫了柏拉圖,又畫了自己和米開朗琪羅。
其實也是這份少年氣象:「萬物臣服在我樂章,我想我不需要畫框」。